「希光·粤澍」白瓷梅子汤「短/完」

慎入。

【现实向,十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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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落地丽江的时候,白澍把衬衫的扣子又挑开一颗。每个毛孔都像吸饱了水,浑身黏腻腻得像被贴了层不透气的皮,难受。

    “难为你能适应这气候。”随身就一个极轻的箱子,毫不客气地扔给接机口处某个一点正形都没有的男人,抢过他手里的扇子胡乱地挥来挥去,“光哥呢?”

    “家里。”帽子摘下来扣在白澍脑袋上,陈泽希一把扛起箱子搂着他脖子往外走,“自打半个月前你说要来就基本没消停过,店都不开了,整天就念叨着他澍哥澍哥澍哥。”

    白澍拐去一肘子:“呦,他希哥可是酸了?”

    “滚。”

    车子就停在路边,小小的红色二座车,白澍探进半个身子去啪啪啪啪狂拍副驾座椅:“你俩这体型,塞得进去?”

    冷不丁背后大力一推,白小爷就整个儿扑进了车里。

    门一关,陈泽希拍手坏笑:“塞得下你就行。”

 

    夏之光从院子里迎出来的瞬间白澍有点恍惚——黑黑的头发耷拉着露出一点额头,下巴又小又尖,宽肩窄胯挺挺拔拔,还像棵小白杨一样。

    “树苗!”

    小孩儿蹦来一把搂住,感人的身高差差点把白澍一口气憋死。

    “夏之光,你不会又长了吧?!”他挣巴一下没挣巴开,只能认命又绝望地叫唤。

    拎着箱子进来的泽希破天荒地当了回好人把白澍从夏之光怀里拖出来:“明明是您老又缩水了,白大爷。”

    白澍抬腿就是一脚,腿短没有踹到。

    夏之光默默看着他们闹,二十六岁的大男人竟还有些腼腆的样子。白澍一回头就看到他抿嘴笑,于是自己也乐:“还是黑色顺眼,原来在组合里那什么杀马特造型。”他抬手拨楞一下那头被太阳晒得暖暖的毛。

    “是吗?”夏之光挠挠后脑勺,“泽希说的,以前那种颜色在这里太乍眼。”

    白澍有些受不了地斜睨他:“光哥你行不行,现在还泽希说泽希说,你有什么是能自己做主的?”

    夏之光很认真地想了想,耳根一红小脸一热,眼睛发亮:“嗯……至少还有一件事吧……”

    “停。”白澍果断地捂住他嘴,很想模仿一下肖战的冷漠脸——陈泽希陈泽希,你都教了他些什么?

    那边陈泽希已经把箱子放进了屋里,站在被捕梦网挂得琳琅满目的门口冲他俩招手:“光哥,进来。”

    夏之光应了一声,拽着一脸痛心疾首状的白澍就往里走。店里一看就是典型陈氏风格,这里一块粗木那里一方石头,左边钉着大大小小的布谷钟,右面花窗玻璃铺了一整墙,只除了头顶一根根纵横来去的绳子上被人用木夹挂了满满当当的照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瞬间显出亲切。

    而吧台上也不知是谁放了盆巨大的青梅,长势汹汹几乎要冲破天花板。而青梅果子下坐了一人,灰T黑裤,头上支着深紫色短发,直直望来。

    白澍停住脚步。

    夏之光要说话,陈泽希从后边拉他一把,摇头。

    墙外就是古城最繁华的街,九衢三市雀喧鸠聚,嘈杂被一方小院隔开,屋里只听见空调低低的运转轰鸣。

    时间或者过了很长,又或许很短。白澍默默地握紧拳头,笑。

    “彭彭,你好。”

 

    陈泽希从来就是不肯亏待自己的人,有了自己的店后更是毫无顾忌,占下整个三层近百平米做私用露台,花草鱼鸟一应俱全,院里的兰花开了,夏之光一手一盆跑了三趟才把它们都扛上来,香味浓得掸都掸不开。

    正北方就是那座著名的雪山,就像专门立在那里供他们看似的。

    烤架上的肉肥得滋油,炭火极旺,夏天里吃烧烤,要的就是大汗淋漓的痛快。

    落座前陈泽希带着夏之光又跑下了屋顶,再回来时一人怀里捧着个酒坛,白澍只一眼就乐了:“你俩这真是要过神仙一样的日子?”

    夏之光笑笑,揭开封泥,拿过早就预备好的白瓷碗一一倒满——澄红的液体,扑鼻都是混着芝兰气的酒香。自己先尝一口,还是太甜,便捞过一旁准备好的冰桶敲几块碎冰进去,冰块磕到碗底,叮咚作响。

    “两年前我和泽希刚到这里的时候做了一点,现在拿出来刚好。”他把碗推到彭楚粤和白澍面前,手摆在腿上有些期待评价。

    彭楚粤只尝了一口便哇了出来:“这个好喝哎!”一口就要咕嘟光,旁边白澍看着没忍住出手拦下:“你悠着点儿,别醉那么快。”

    “谁说我要醉了?”彭楚粤瞪眼。

    白澍很想扔给他一个抠鼻的表情包。

    也不知是谁忘了自己当年庆功宴醉得不成样子的样子吧。

    陈泽希把花架上盘的小灯点起,院里楼里皆是一片黢黑安宁,只有这曝露在昏蓝夜暮中的一方露台光明。

    举起手中白瓷:“虽然少了我们肖大腕儿,人也还算齐全。十年重聚不容易,干了吧。”

    “干!”彭楚粤豪气地怪叫一嗓,听得白澍嫌弃地“噫”上一声,又炸了毛,“白澍!今天晚上不喝醉就别想回去睡觉!”

    “——你个酒鬼。”

    “我、不、是。”

    “你是。”树懒嘲讽脸。

    “不是!”尖叫鸡上线。

    夏之光看着对面戳来戳去的俩人,暗暗地把凳子挪向乐得眼睛又离家出走的陈泽希:“泽希,咱们把粤粤叫来……对不对啊?”

    陈泽希转头,一本正经地点头:“当然对。信不过你哥我?”

    夏之光轻哼:“怎么会。”

    陈泽希就是夏之光的迷信。

    他一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像只一点点脱壳入世的蜗牛,然而陈泽希停下了,回头对他说一起走,于是夏之光终于放心了,对这个还不怎么熟悉的人不留退路地交付全部信任——泽希怎么那么厉害,泽希怎么那么会跳舞,泽希怎么英语说那么好……他黏他黏到直男line都把夏之光当成了预备役。

    可他夏之光才不稀罕呢。

    曾经有哥哥逗他:“光哥,你除了喜欢跳舞牛奶和零食,还喜欢做啥呀?”

    夏之光抬头想了半天,脑袋一歪,眼神倍儿纯良:“和泽希在一起算吗?”

    记得当时白澍还捂着下巴往彭楚粤肩上倒,边倒边高呼现在的孩子一言不发就开始虐狗。

    可是,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呀。

    夏之光暗笑,回过神才发现盘子里突然多了五六串羊肉,陈泽希还在嘴里念念有词地一个劲儿把烤好的地瓜往他盘里装:“光哥赶紧吃,趁着他俩还没吵完……”

    “喔。”

    下意识地应声,左手下意识地伸出去搭住他右腕——第一次这么做时还是他被雪藏后为了凑timeline必须假装仍在队里的一次直播。夏之光后来看回放时才发现自己当时似乎被困在了一个结界,听不见战战问话和少奶奶的大嗓门,满心满脑都在身旁,总觉得有他在心就安定了,哪怕腥风血雨只要有这个人就好。

    陈泽希有些诧异地看过来,夏之光动了动嘴唇,没把手挪开。

    “怎么?”他凑过来,额头相抵,“难受了?”

    “……没有。”

    他笑,很开心的样子:“还喜欢拽手?光哥你越活越年轻啊?”

    夏之光微微鼓起腮帮子,当年直播里很难做出来的动作终于也熟练了:“不行吗?”

    “可以可以可以……”连声应着,陈泽希把腕上的手拿开,没等夏之光变脸色,就用左手重新握住,“可你总得给我留只手吃饭不是?”

    夏之光眼神炯亮。

    “哇,这俩人好肉麻。”彭楚粤在一边夸张地张大了嘴,趁机被白澍塞了一嘴的烤韭菜——“吃你的吧。”

    “白澍!”

    “欸!”

    “我生气了喔——”

    “哎呀呀我好怕怕。”

    一个戏精,对上谁都是胜。

    夏之光再凑凑近,纳闷:“粤粤怎么今天这么活跃?”

    陈泽希又给他盘里添了一筷子蘑菇,轻描淡写地从对面两人脸上夸张的表情扫过一眼,摇头一笑:“大概是喝多了吧。”

    不夸张,又怎能掩饰尴尬?

 

    虽然夏之光已经二十有六,可在哥哥们面前却还可以是当年那个被万千宠爱的喝奶小幺弟。

    而弟弟嘛,在他们看来是需要早睡的。

    于是十一点刚过,陈泽希就押着夏之光回了房间。

    “泽希。”

    洗得干干净净的青年躺在几乎要陷进去的大床里,看着窗外月亮突然开口。

    “嗯?”兴许是兴致太高,喝得太快,一向酒量不错的陈泽希这会儿居然有些晕,半靠在床头,垂着脑袋看夏之光侧脸。

    “你想不想要个时光机?”

    “为什么?”

    “回到当年啊。我不入团,或者你也和我一起入团,咱们一起打拼,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一点?”

    陈泽希笑笑,和衣顺势躺到他身边:“有什么日子能比现在更好的?”

    两人的呼吸离得很近,夏之光沉默许久,又问:“泽希,你后不后悔啊?”

    陈泽希睁眼,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小孩儿的眉梢眼角都照着月光,一双丹凤眼像被古城里的水淘过一样干净。

    “夏之光。”他难得这样正经,“你哥我是看起来又痞又浪,可是这种事情,是做不了假的。”

    夏之光好像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傻问题,不好意思地皱鼻子笑:“我知道,对不起嘛。”

    夜风温柔,陈泽希也觉得心软成那坛子里被泡了两年的梅子一样又酸又甜。

    “睡吧。”

    额头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再回到露台,发现只剩下白澍一人端着瓷碗对月而饮。

    “小粤呢?”

    “回去了。”

    陈泽希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又为自己倒了一碗:“你们究竟怎么回事?”

    白澍飘过来一眼:“我们哪里有事。”

    “别装,我不知道你?”陈泽希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俩刚才那样连光哥都看出不对了,亏你还是个当家台柱,就这点演技?”

    白澍晃晃手中小瓷碗,冰块撞击的声音像锤子一样砸在心上,拿起桌上下午刚摘的梅子咬一口,青果流酸,溅上齿牙,连腮帮子都疼。

    连忙兑上一口酒,嘴里都是甜香。

    白澍苦笑。

    有些事情,在发生的时候不戳破就可能一生都不敢再碰了。

    这些年来他们东奔西走,说是喜欢漂泊,可真正的原因谁都门儿清——没人过问茶是否凉了粥是否冷了,没人伴歌共酒,更没人能够一起白头。

    被这样狼狈的生活拆骨剃肉,被困在这样惨淡经营的现实,即便在心里已经和对方老死一千回,他们又怎敢在肚子里没灌几两黄汤时轻易将那一字出口? 

    只不过随着年纪长得不光是皱纹,还有酒量。他们也再不会被那几两黄汤放倒了。 

    梅子成熟的时候便是春天老去的时候,所以它才会苦吧。

    “其实吧,真挺羡慕你们的。”白澍望着雪山幽幽叹气,“爱对了一个人,其实就等于做对了人生中大部分的事情。我是真想回到十年前,不参加什么节目,不认识彭彭和你们,兴许现在还能像从前一样吃的好睡得早,还喜欢笑。”

    陈泽希只是默默听着。是啊,当时怎么会觉得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决定呢。生命就是一镜到底的电影啊,把片段缩小再缩小,小到出生和死亡都出现在同一个画面,才发现原来他们在这一生中做的所有自以为无关紧要的决定,竟都如此重要。

    “我也想试其他人啊。可是我夏天就想吃又沙又甜的西瓜,什么西瓜味的糖和冰淇淋统统不要,就想要西瓜。”白澍把下巴放在桌上,半眯着眼喃喃,“所以不管是长得像还是脾气像,都不行啊……不是他就不行啊……”

    “好了。”陈泽希把亮着屏的手机放到桌上,去搭白澍胳膊,“我送你回房间。”

 

    彭楚粤和白澍都有工作,第二天早上便是归程,又好巧不巧地订了几乎相同的时间,一个去北京,一个去上海。

    “树苗,粤粤,你们照顾好自己。”夏之光睡得好,白里透粉的脸看上去说是二十二也有人信。倒是白澍又挂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似乎恨不得立刻趴地上就睡。

    “那,再联系了。”彭楚粤看向他,眼神闪烁。

    陈泽希极有眼色地带着夏之光躲到一旁。

    白澍笑着点头:“恩,再联系。”

    他们都知道不过一句空话,可还是要说,说了就心安理得地不联络也好。

    彭楚粤啊,这么多年过去,你一遇到关于我的事,还是想要逃吗?

    像当年,像往年的许多次相聚后离别一样,白澍站在原地目送彭楚粤一步步离开。可他还没走几步便定住了。白澍以为他会回头,可他没有。

    “彭彭?”他走上去拍他肩膀,彭楚粤却突然一个转身抱住了他。

    “我……”耳边呼吸急促,连带着自己的心跳也在加速,“我知道我很胆小,很别扭,还很被动,可是如果你,如果你能——”

    白澍闭上眼。

    “没事儿……没事儿。我都知道。”

    白澍双手静静地搭在彭楚粤肩膀,彭楚粤将脸埋进他颈间,时间的洪波好像在这一刻回复澄澈,一眼望回十年前舞台上那两个躲在门后相拥痛哭安慰的少年,滚烫的泪滴在肩膀上,一双手轻轻包住耳朵,所有嘈杂瞬间退去,能听见唯一的声音就是那人血管里膨胀着“砰砰,砰砰”的脉动。

    这人连身体都在叫着彭彭啊,彭楚粤那时很不合时宜地想。

    眼泪有人疼,是件多么令人心安的事。

    “想想光哥一个电话你就千里迢迢赶来,究竟是为了谁吧。”这是陈泽希早上来他房间取手机时说的话。

    他哪里没想过。彭楚粤在心里无声反驳。他明明就在心里排练了上千遍的,不想露出马脚,不愿意让他看到一点希望。

    可这人说,不是他就不行。

    那么他这一次,是不是可以变得勇敢一点?

 

    “真麻烦。”

    搭着夏之光肩膀,陈泽希一脸恨铁不成钢。

    小孩儿早已经比他高出了那么几个厘米,为了方便他勾搭,还叉出了个绅士腿。

    “咱不这样。”他万分坚定地点点头。

    “当然,咱不这样。”

    “对了,梅子酒没了。”

    “这就没了?没事,再做。”

    “做多少?”

    “嗯……少一点吧。”

 

    梅子汤酒,是铺一层梅子铺一层冰糖,再铺一层梅子再铺一层冰糖,层层叠叠地铺上去,最后加入38度的白兰地,在地底封存两年才能喝得上的。

    每次做得少一点,再多做几次。

    然后日子就可以这样一年年地再过下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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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什麼了,能看完的,都是勇士……

第一次寫希光,有OOC的麻煩不要ju我……「請問我哪篇不OOC2333」

感謝  @红豆姑娘🍂 那个“最喜欢和泽希待一起的”梗,我前天才和你说要写希光,文就来了,是不是该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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