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澍」贫穷与现实「短/完/HE」

    ——这个月要结婚的都悠着点,本王看上件Affliction皮衣,没钱随礼。 

    放下贴满橙子的手机,白澍端着热了又热的柠檬蜂蜜走进洗手间,蹲在跪在马桶上吐无可吐只剩下干呕的彭楚粤身旁。

    “喝点吧。”语气温柔至极,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捏着他后颈。

    彭楚粤抬头,嘴唇苍白眼睛里都是血丝,却一把抓住白澍手腕畅快地笑:“都谈好了,我去顶夜场,要好的话能比白天多挣几百块。”

    白澍拿过沾湿的毛巾给他擦了擦嘴,脸上尽是骄傲:“我就知道,我家彭彭最棒了。”

    彭楚粤咧嘴一笑,抿了口蜂蜜水,起身到水池边简单洗漱,白澍就倚在一旁微笑地看他,适时递上毛巾和干净衣服。六月的阳光很足,棉布纤维间都是深春暖阳的味道。

    “彭彭,今天母亲节。”看着彭楚粤换衣时露出的削瘦肩膀,白澍抿嘴,突然开口。

    动作顿了顿。

    “我……给我妈打了电话。”苦笑了一下,“你要不要——”

    “不要。”截住他话头,彭楚粤语气万分坚决,“他们能接受之前,我不会联系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白澍点点头,不再说话。


    年少时的爱情总是冲动又任性,觉得自己在逆着世间所有意愿而行,那股子假中二的责任和仪式感会让人把一段关系的重要性极度拔高,所以在最初的激情褪后两人在对方眼中往往会显得无比幼稚与尴尬。

    白澍总是成熟理智的那个,所以他到现在都在为自己三年前犯的傻买单。

    大抵两个刚满二十的孩子所坦白的一切于上一辈人而言还是太过惊世骇俗,不管怎样劝说都无法改变两家家长让他们分手的决心。白澍还记得自己被从学校带回家里后彭楚粤半夜三更偷跑过来,两人像罗朱里一样一个趴在二楼窗台往外使劲探身子,一个站在一楼草坪拼命踮脚尖,小心翼翼地说了许久的话。

    大概是那天晚上彭楚粤眼睛里的星星都太明亮而他畅想的未来都太美好,就像被下了蛊一样地迷惑了。

    白澍想。

    傻呀,真傻。

    这辈子唯一一次用尽全力地演戏——假装心如死灰,假装归于平静,家长们以为一场闹剧落了幕,半真半假地放他们回了学校。为了隐瞒,他们不用手机交流,不用短讯沟通,想得厉害了便偷偷潜入对方的寝室偷得一吻和片刻温存。他们的约会永远有月亮相随,也永远少不了为躲查寝大娘时偷鸡摸狗一样的战战兢兢。

    那时他们最讨厌的节日是情人节,就好像全天下都有情,就他们被辜负了一般。

    但人的一切痛苦,归根结底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白澍和彭楚粤也不止一次想过,他们这样小心翼翼守护的感情和满腔逆世而行的决心究竟是否只是臆想,又每次在看见对方时把怀疑和犹豫抛诸脑后。

    谁说的年少不能长情呢?偏有热血的青年要试上一试。

    多么精心呵护的火苗,总会到足以燎原的一天。

    争吵,撕扯,失望,眼泪。他们从小都是不需要大人担心的乖孩子,却在那一天统统翻了脸。

    很多人说为了一段未知的感情与家人决裂极为愚蠢,就算当时的他们自己在面对家长的咄咄逼人时也未曾全心全意地相信过能与对方走到哪里。只不过是有些人,遇上了就不想放手,开始了便不愿意回头。

    同家里决裂,被切断一切经济来源,他们从宿舍搬入学校附近一个潮湿阴暗的半地下室,同无数不得已在这个城市漂泊的人共用一个小小的空间。白澍去以前的剧团接几个小角色,彭楚粤找到酒吧拜托了老板许久得到一个日班的驻唱。因为工作时间并不规律,晚上回来时经常是一个睡着的背影和一盏静静等候的台灯。

    为了买胖大海泡水,白澍从不在家吃饭,每天在剧团凑活一顿,回来骗彭楚粤已经吃过,直到最后胃被磨出了血送进医院。

    记得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彭楚粤在那么多人面前流泪,白澍刚开始还抱着他、拍着他后背笑着安抚,最后竟也失控地在大庭广众下和他一起痛哭。眼泪顺着脖子流到肩膀,忽然生出一种相依为命的悲壮。

    还能有什么人呢,也就彼此了。

    喜欢是拥有,而爱是付出,总有那么一场爱会使人迅速长大。

    就算到了这种地步,也要拼出命去在一起。

    三天前,酒吧夜班歌手辞职,彭楚粤为拿下这个位置一连几天下班后留下同老板应酬喝酒喝到胃痛,又生怕破坏嗓子不敢催吐,每晚醉醺醺倒下后第二天起来还得拼命猛灌柠檬水再去上班。

    白澍默默推掉这两天的所有晚上的排练等着彭楚粤半醉回来,而他甚至并没有什么资格去心疼阻挠——毕竟他这么拼命为了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不讲激励的废话,不谈空虚的加油,只准备好了一切等他回家。


    彭楚粤握着手里温热的柠檬水,半躺在床上,阖眼靠着因为潮湿有些斑驳的墙面,感觉到身边床铺微微塌陷,嘴角一勾,把头枕上白澍肩膀。

    “我们会好的。”满脸疲惫的男人喃喃。

    地下室有一扇极小的窗户,晚上仅有半个小时能够照进月光,而白澍就看着天上那盏莹莹的月亮,闻言微笑:“是的,我们会好的。”

 

    彭楚粤在半夜醒了。床头有白澍临睡前放好的水。他端起抿一口,嗓子比起之前那样烧灼似地发疼已经好上了许多。

    身旁的人已经熟睡,因为他的起身习惯性地朝热源靠靠。

    身下有东西硌着,掏出一看,是电池快用尽的手机。点开微信,他看见自己几个小时前更新的朋友圈——

    这个月要结婚的都悠着点,本王看上件Affliction皮衣,没钱随礼。

    彭楚粤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白澍那一颗七窍玲珑心,不用说穿也能看透自己人际上的窘迫与没有必要的自尊。

    看透又不说透,这人怎能那样好。

    这别扭的自尊心啊,又何尝不是给他造成了太多麻烦?

    彭楚粤轻笑出来,目光柔和,俯身在身旁的人眉心印下一吻,轻手轻脚地下床,披衣,走到屋外。

    手机屏幕还亮着,他靠着生满铁锈的围栏,默默地盯着一个号码看了许久。

    字打得很是犹疑,又有几次三番想关机,最后还是极缓地敲进一行,发送——

    妈,节日快乐。

 

    前路漆黑,孤单漫长,可肩上是风,手被紧紧握住,他能想到的就只有波澜壮阔的海和斑斑璀璨的星。

    是的,前路漫长。

 

【FIN】


很短的一篇,也是写的匆忙,想赶在母亲节发出来(虽然我这边还没过),还是有点晚。

关于贫穷是我很早就想写的一段脑洞,不算真实,可到底也实现了。

匆匆完成,没有二改,有BUG的麻烦无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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